九年的婚姻,二十多年的情誼

就在這一刻聲明畫下了句點

當年令人稱羨的愛情如今也成了過往雲煙

曾經

我在網誌寫過伊能靜寫給哈林的『生死遺言書』中的一小篇

http://www.wretch.cc/blog/orangdream/2199491

那是令我感到甜美的童話故事般的劇情

寫進心坎裡的濃情蜜意

而如今每一字每一句都使人感到諷刺

一段感情的結束始終是這麼殘忍



***



靜默



在見不到你的日子裡,發呆與靜默成了我大部分存在的形式,我喜歡走路,當靜默到身體疼痛時,

我才會移動身體準備下樓走走,住處旁直直的大路來回可以走四十分鐘,我總是向前走著,

不看風景沒有目的,只是為了走動。

你不存在的空間很奇特,就好像時間多了一倍,但四周依然一樣大小,我簡直無處可去,

轉入小商店時忽然看到你家也訂的報紙,我幾乎站成化石,雙腳失去行走的能力,

拿著那份被透明膠帶封緊的報紙,我慌慌的付錢,然後抱著報紙,以為抱住了你。

愛情怎麼能言語?別人問的問題如此愚蠢,我沒有好的回答,但他們沒有愛過嗎?

這些關於思念的點滴,關於歲月的累積,關於戀人絮語的淚滴或傻笑,我以為每個人都一樣的在承受,

如此的輕如此的重,輕得像報紙上一角的無聊新聞,重得像生生世世的心靈佔據,

或者是因為每個自私的人們,都認為自己的愛重,而別人的愛輕易,所以他們在發問時,

才能讓口中的語言如此簡單的飄浮空氣中,沒有真正的意義。

因為愛你,我注定要被自私的窺密者怨恨。

樹在搖晃,快將下雨,落葉自樹梢飄落,天空灰濛,我懷疑你並不知道我愛你的深度,

這不平衡的深淺讓我相信自己單戀著你,而你完全沒有感受,你離我太遠,但你對我說你覺得你愛我比較多,

我笑著問你為什麼?為什麼你這麼說?你固執的皺眉頭,詞彙很少的你想了半天,

卻還是說:「我比較愛你。」然後爆笑的加一句:「我總是幫你拿東西。」

好吧,輸給你的比喻,我相信你愛我比較多,但你不知道我常心慌,當我們必須分離時,我總是覺得人空蕩,

買來的報紙我看了又看,明知道不可能會找到你,我還是想著早晨你起床,拿著報紙戴上黑邊眼鏡,

讀著報紙的模樣,然後我發現我臉上疊著你的表情,我愛你的時候我真希望我是你。

人們問我來這個國家許久,我都去了哪裡,我仔細的想,才發現我哪裡也沒有去,我只是每天靜默的活著,

無論行走、讀報、聽雨,我都只是身體在移動著,而我的心,卻一直停留著,停留在有你的日子裡。

2000.3.31

***



氣息



打開電腦傳來一陣淡淡的茉莉香氣,才記起來是在新加坡機場買香水時,將一張香水試紙塞在電腦夾裡,

電腦許久沒開,試紙靜靜的躺在夾縫中,緩慢而濃密的把花精香氣沁透,於是再開電腦,這灰灰銀銀的機器,

因為有了屬於自己的氣味,便像忽然有了生命一般。

不知道屬於自己的氣味是什麼?忍不住回想這許多年來你對我,關於氣味的形容,

但我在記憶裡翻來覆去也沒有,只記得一晚做了香薰按摩後回來,你睡得迷迷糊糊轉身瞇著眼看我,

然後說:「嗯……你的味道怎麼像一棵樹?」當場讓我笑翻了眼,精油按摩真的像樹的味道耶,

用樹這麼龐大的植物形容女生,你還真的是少數幾個。

我還記得我曾經買過插電的香薰燈,那花了我好大一筆錢,然後千挑萬選的買了精油,

(薰衣草──萬用的香氣治療,能防頭痛、安神、幫助入眠。玫瑰──女性的調節,美白、防止衰老。

檸檬草──治感冒、理腸胃。)我在開放式的木架上細細的閱讀每一個香味密碼,好像握住了一把新的鎖匙,

打開這個房門就能進入一個真實的自然森林,我們可以在空氣中沐浴,我快樂的買回家,插上電,

滴下三百朵玫瑰才能壓榨出一滴的玫瑰精油,等了好久,你終於回家,匆匆忙忙的洗澡,

換下打完球後滿是汗水的衣服,然後才站在房間的中央,看電視拿毛巾擦頭髮,我等了又等等了又等,

你才像發現什麼似的東嗅西嗅,然後皺著鼻子問我:「什麼味道?臭臭的。」

我當時眼淚都快滴下來了,癟著嘴回:「香油燈啊。」你又說:「哇,好像在森林裡的味道喔。」

聽到你說森林的味道,我的心情當場又好了起來,連忙像一個推銷員一般巨細靡遺的介紹著,

老實的你聽來聽去沒說什麼,只是點點頭好像明白了。

睡到半夜時你終於還是忍不住說:「我覺得臭臭的耶,而且好像有會迷路的感覺。」

我問你為什麼有會迷路的感覺,

你怕辜負我一番苦心小小聲的說:「因為好像在森林裡呀,在森林裡就會迷路嘛。」

當時我側著身背對你,很久都沒反應,你以為我生氣了,翻身就說沒關係你喜歡就好,我卻笑昏了過去,

想著你說的真有道理。

於是那一盞香油燈也就再也沒有被使用過了。

而屬於你的氣息呢?

我雖然還沒有一一記述,但當你必須去旅行,而我要一個人獨睡時,卻會發現無論在深夜或清晨醒來時,

我總是睡在你的枕頭上,而把自己的扔在床下,在沉睡中繼續找尋著你的氣息,

然後我就會以為你還睡在我身邊,便不再感到孤單或害怕。

「在森林裡會迷路喔,但沒有關係有我會陪你。」在夢裡我想像著遠方的你變成村上春樹小說裡的羊男,

正在一座潮濕茂密而濃綠的樹林裡,溫柔的對我說。

2000.5.22



***



你的信


在風雨飄搖的夜裡回到台北,霓虹糢糊在滂沱大雨裡,冷冷的五月梅雨季節,我的手腳冰冷,

血液無法循環到神經末梢,很久沒回到這裡,也不思念,因為害怕,害怕自己最愛的地方,

總是會為自己帶來的震盪,這震盪包括你,包括你在這個城市裡。

但偏偏回到溫暖的屋子裡,卻收到你沒有署名的信。

是一個展覽的邀請,你什麼也沒寫,只讓我去看石頭、看石雕。

為什麼還要寫信來呢?我還在嘗試遺忘你的過程,你曾說你不喜歡牽絆,要我靠自己好生好長,

你也說過「最好的老師是無師」,所以你不願意給我任何的生長方式,

但我的生命裡你早就越過這些語言文字的意義,你存在著,我的說話、思考、閱讀、所有所有都被你影響著,

已經拿不走,你存在太久。

我說要愛你,但忘記你,你是唯一一個讓我隨時想掉淚的人。

你怎麼可以,把你放進我的生命裡,然後又拿走,還告訴我,你根本沒來過,因為這麼在乎你,

我握著信的手都在顫抖,我已經鼓起勇氣告別了你,想著從此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,告別你的數個月裡,

我後悔、慶幸、後悔、慶幸,反反覆覆,你卻忽然若無其事的寄信給我,

三塊五毛的郵票靜默無聲的貼在紙面上,黑色的郵戳印著日期,還有你的字,整齊的寫著我的地址,

然後打開卻還是沒有其他任何的話語,只是一張邀請,邀請卡的封面是一個穿黑衣的女人,

在乳白的天和暗紅的底裡,側著臉抱著花,像我對你哀傷而卑微的愛情,黑衣女人沒有畫嘴,我也對你無言,

還能說什麼,這一生我已經注定輸給你,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,我心服口服。

我會去看展覽,還有十多天的展期,我會去,我會去,雖然我不會告訴你,但我相信你知道我會去,

為了你,我會去,然後也許我再重新來一次,重新告別你,重新回到反反覆覆的不捨裡,

直到你再寄來下一封信。




***



至少我相信

曾經

是真的


















*我說要愛你,但忘記你,你是唯一一個讓我隨時想掉淚的人。 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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